Bella's 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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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凡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定了定神。手电筒的光圈左右晃动之间照到了两个黑黢黢的东西，就分别立在这最低一层的青石板台阶的两边。这是两个石灯笼，底座的部分都埋到尸泥里去了，宁小凡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定了定神。手电筒的光圈左右晃动之间照到了两个黑黢黢的东西，就分别立在这最低一层的青石板台阶的两边。这是一左一右的两个石灯笼，底座的部分都埋到尸泥里去了，最顶上只看到斜檐下黑乎乎的四面洞口，里面原本是点蜡烛用的。青苔几乎爬满了石灯笼的全身，灯光下照到了亮晃晃的什么，还是蠕动着的，居然是几只鼻涕虫。

“喵~呜~”，猫叫声又出现了，这次很近了，似乎就在台阶的上面那里。宁小凡把灯光转向台阶上方，只见一间死气沉沉的黑灰色建筑坐在台阶层的顶部，笼罩在一片灰色雾气之间。“怎么会猫在哪里？好奇怪啊”，宁小凡心里很是疑惑。然而，更疑惑的是，上面那座看似庙宇的建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着呢。

凡事物不合常规的便是“妖物”，这庙的不对劲就是它的尺寸。明显比正常的庙建筑小了几号。就像是一个玩偶之屋，但是，也并不是不能容人的那么小。这种看似也能实用却异常小比例的建筑，眼见就不是给活人搭建的，全身上下透着鬼气。庙虽小，形制却是完整的。正面的墙上一扇木门，木色已经完全被环境沤地发黑。门的两旁各有一扇木格子的窗，如今只剩下了木条栅栏，那上面曾经糊过的窗户纸早就烂掉了。细细簌簌的，里面肯定有个活物。是那只猫？

宁小凡站起身来，提起手电筒，一步一步向台阶上走去，脚下一片湿滑，还好鞋子是防滑的鞋底，不然肯定要摔跤。雾气飘来飘去，半遮半掩，小庙似乎就在眼前，但走了几步却又觉得并没有怎么接近。像似有喝醉酒的感觉，摇摇晃晃地终于来到了庙门口。紧闭的木门，竟然是被漆过黑色漆，尽管大部分漆皮已经脱落。宁小凡伸手推开了门，里面不大一个小空间，迎面看到了一张小一号的供桌，一只小黑猫就站在那供桌上，猫脸冲着门口，两只大眼睛泛着绿色的光亮，全身的毛紧张地竖起。啊，竟然是小黑。

一跳一跳的泥泞里似乎还些活物，借着手电的光圈仔细一看，才发现满是小手指粗细的肉虫子，正在骨头与烂木片中间穿来穿去的。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呀，宁小凡顿时感觉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总觉得那些肉虫子会跳起来要自己一口，不知道它们有没有牙齿。脑海里想象着这些蛆头蛆脑的东西，差点昏倒。呃，可不能昏倒啊，不然，就倒在虫子堆里了。

脚下的泥泞并没有没过高帮的电工靴的脚踝，虽然脚面上已经被沾满了污泥，好在靴子里面在脚尖和后跟的地方是垫有铁板的，这让宁小凡定心了不少。一点一点地继续往前挪着，绕过了那些散落的骨头堆，也不敢用手电筒乱照，生怕看到最吓人的骷髅头。走着走着，泥泞下散落的骨头越来越密集，时不时脚下就踢到些硬硬的“东西”，或者被长长的“东西”绊到，当然，那些硬的物体里有些是烂木头。

手电光也只能随时顾着脚下，正前方还是一片黑暗。停下脚步，宁小凡抬起手臂，手电筒的光线却被眼前的雾气淡淡地反射了，刚才还没有什么多雾气。潮湿又封闭的环境里，水分就这么雾气糟糟地弥漫着，只是空气却没有太多的臭味道，附近肯定是有出口的。还是继续向前走走吧。

七高八低的脚下，又走了好一会儿，吃了两大块巧克力。没有看到外部的光亮，宁小凡还是内心一片恐惧。恍惚中，似乎在远处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猫叫，“喵呜~”。咦？总算有了一个活物，宁小凡心头突然活了过来，独自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游荡着，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鬼魂进入了地狱冥府。“喵~呜~”，猫叫就在前面那片黑暗之中。确定了一下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探脚，一步，两步。。。。。。突然，踢到脚前方一大片硬硬的物质上，完全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倒。完了，完了，这下埋到死人堆了。还没来得及恶心，却扑到了前方一个斜斜的坡面上，撞到了膝盖，很痛的感觉，双手撑到了地面，手电筒也摔到了一旁。这是，一大片台阶，青石板的台阶，手感滑腻腻的，石板上面布满了青苔。总算，可以不用踩到那些尸泥了。

宁小凡整个人都瘫软了，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抱着手电筒。

借着手电筒的光圈，古河道的烂泥地似乎可以看出水流过的痕迹，四周仍然黑得看不到边际。宁小凡明显感到了整个河床里的地势是一边高一边低，所以只要顺着流水的痕迹，向着高处一直走，一定能有一个出口。还好这河床里的烂泥并不太深，只是淹过了脚踝，宁小凡穿着高帮的电工鞋，总算没有把里面的袜子弄湿。

寂静，没有风，空气里充满了一种腐败的暖暖的气息。这是要去往哪里？

烂泥的沼泽，并不是均匀平坦的，一些地方高高低低的，似乎底下有埋着什么东西。宁小凡不敢走偏了路线去看个究竟，因为这整个环境里异乎寻常的宁静透着诡异的气氛，似乎暗藏着不可言表的危机。宁小凡可是什么“武器”都没有，背包里只有一把瑞士军刀，笔袋子，一个没电的手机和一些零食了。宁小凡明显能听到自己心跳的“扑通，扑通”声。那些高高低低的事物，越来越多见起来，就在脚前不远出。手电光照过去，褐色的长条状，一半埋在泥里，一半露在空气中，那是一条骨头。宁小凡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冷战。放眼一看，看到了周围散碎的烂木条，不用多猜也知道，这是腐烂的棺材里散落出来的人骨头。

。。。。。。

还是从柜子下到了电缆层，看到几个拖电缆的工人，在较远处忙碌着。有人看到了宁小凡，打了个招呼，算是认识。然后，宁小凡顺着贴墙的铁质扶梯向下爬去，管道的那一层已经没有照明了，不过还有大手电，大大的光圈里各种颜色的粗粗细细的管路反射出油漆的光亮。上一层的动静在这里变成了各种“空空旷旷”的声响。扶梯仍然向下延伸去，这中间却是很厚的一段实心楼板，使得这通道形成了一个“烟囱”结构。手电光向下照去，不知为何却看不清下面的事物，因为一大团黑灰色的雾气正堵在脚下，远远的地方，不上不下的。这下面？可能是废液池的空间吧？所有的机组，在地势最低的一层都是布局各种废液池的，机组上各种溶液槽罐的废液都会通过管路流向各自的废液池，即使是地面上的普通废水也最终要经过这里流向深埋地下的排水管路。

那些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宁小凡感觉不妙，正想着放弃冒险，回到上面的时候，手电的光圈照到脚下不远处“烟囱”璧上的大黑洞，那里又是横向上的一层空间。里面微微有昏黄色的光线，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向下攀了几格扶梯层，终于看到了那一层空间，是整齐的一条通道通向幽暗的远处，墙上有灯，不过距离间隔很大，所以光线很差，这里很像之前参观现场时去过的地下隧道。脚下的铁扶梯似乎到了头，那层看不透的浓雾在脚下和隧道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宁小凡想当然地以为这就是底部了，一脚踩了下去，手上也松了劲。然而，不是！脚下完全没有踩到地面，整个人就坠落了下去。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害怕，人就摔进了软软烂烂的烂泥里，手电筒也脱了手，掉在不远处。还好，还好，居然还活着。爬起来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看不清边界的空洞区域，离头顶落下来的洞口有几乎2米的深度，以宁小凡的身高，是够不到梯子最下面的一格的了。那层浓雾就浮在头顶上方，贴着那看上去高低不平粘着各种古怪低等植物的天花板。靠近地面的部分反而没有什么雾气，空气里弥漫着湿乎乎的，植物腐败的味道，是河滩草泽地常有的气息。这一带的地理环境本来就是多河道的，这里恐怕是一段没有完全枯竭的古河床吧。

定了定神。宁小凡总算不是一个容易大惊小怪的女孩子。于是，走了几步，拾起了地上的手电筒。照了照环境，可惜这光圈太小，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微弱可怜，只能勉强看清脚下那一方烂泥沼。一个银粉色的长条金属被照到了，就在正对着扶梯口的下方，一半被埋进了黝黑的烂泥地里。很明显，那是宁小凡失落的手机。大喜，这下可有救？？？赶快拾起一看，却是没有电了，想来英子那通电话带出的铃声彻底耗尽了电量。失望!

很空旷的大房间，四通八达的电缆桥架，冷风飕飕地从黑暗的远处袭来。宁小凡倒是并不害怕，头顶的日光灯还是明亮的，如果害怕了，就从柜子那里回到电气室里就可以了。回头看看墙角那里，一个铁质扶梯笔直地贴着墙壁，上面那里果然是可以向上顶开的。然而，这个空间不是是扶梯结束的地方，地上依然是个正方形的黑洞洞，下面没有光亮，扶梯继续向下延伸。宁小凡走近洞口向下看去，下面还有好几层的样子，此间的灯光只能看出最近的一层铺设着各种粗细不一的管路，外表被刷着各种颜色的油漆，代表着里面流通的不同类型的液体或者气体。再往下的几层，完全是黑洞洞的了。正低头琢磨的时候，宁小凡忘了自己插在工作服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从口袋里滑脱了出来，径直向洞的深处坠落了下去。啊，不好。呃~~~。

然而，许久都没有听到物体撞击的回音，也不知道手机掉到哪里去了？宁小凡很想下去看看，不过就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想了想，还是先回办公室。宁小凡在此次现场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出口的大电气室，实际的点检办公室空间很小，本来也就是给几个点检工人准备的，而此次的改造项目，工程师们大队人马的到来，根本连坐处都完全没有了。于是，大家把办公空间延伸到了电气室里面，点检大哥帮宁小凡找了张桌子摆在了宁小凡自己的那个PLC柜子背面靠墙的那一面。而座位就更搞笑了，因为正好靠墙有一条几乎贴地而行的冷却水管道，上面伸出一个很大的手操阀门，阀门是圆形的且很平滑，高度刚好和桌子匹配，可以当成座位。这个位置很隐蔽，因为PLC柜子的正面前是电气室的主干道，匆匆来往的人都从那里经过，基本没有人会特意绕到整排的柜子背后来看看。

电气室断电的目的是为了把从前连接继电器盘的信号缆线接入新安装的PLC柜子里，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脚下的那一层，也就是宁小凡之前发现的电缆桥架的一层会传出工人们拖电缆的声音。大声的喧哗，夹杂着和电气室对讲机不断交流的各种玩笑的对话，感觉整个空间充满了热闹气氛。那几天，宁小凡把继电器盘的逻辑图整理清楚，程序已经输入了电脑，就等PLC柜子重新上电以后就开始校对输入输出的信号。等着施工的进程，有些无所事事。电气组改画面的小女孩趁着午休时间来找小凡玩，两个人躲在小凡的PLC柜子后面，坐在冷却水管上，讨论着最近玩的一个游戏。突然英子就问小凡，“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没接？我还以为你没来”，小凡这下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掉到洞下面去了，难道还没摔坏？

午休时间一过，英子就急急忙忙回到她的岗位上去了，她和其他一些电气工程师在入口的大电气室，离这里很远。小凡想着反正下午没事，可以下到洞里去看看。问点检大哥借来了手电和手套，宁小凡背着自己的背包，戴上安全帽，独自一人去到了中央电气室。

安静且昏暗的中央电气室，宁小凡和点检大哥站在最里面房间的两个大柜子前面，柜子门打开了，一个是PLC，另一个是继电器盘。宁小凡于是就地坐下，靠在PLC柜子的边沿上，手里拿着端子图，天气如此寒冷，全线停电后，室温也几乎是零下了，手冻得通红。点检大哥拿着短接线，站在继电器盘的前方，也就是宁小凡的身后边。宁小凡开始报号，点检大哥就短接那两个端点，看看继电器上的小灯有没有点亮，说明此段线路是联通的。端子图很长，单纯的点对点的编着号码，宁小凡报着报着端子号就有些走心了。心想不会出什么状况吧，也就是核实一下继电器盘的逻辑图上的线路走向而已。然而，端子图最后的那两个端子前，却有了一条虚线。虚线？什么意思，晃神之下，宁小凡顺口就说出了两个编号。

突然之间，身后一声巨响，在这空旷的电气室里像是一个炸雷。宁小凡大惊之下，几乎无法回过头去看个究竟，以为点检大哥出了什么状况。过了些许时刻，身后终于发出了一声音，“小凡，你想杀了我啊！”，这是点检大哥颤抖的嗓音。宁小凡大松一口气，回过头去看看，只见点检大哥站在继电器盘柜前，手里还僵持地拿着短接线，一动不动的。虽然两个人都受了惊吓，仔细想想，刚才肯定是报错了号，所以短接错误造成了跳闸，那个巨响之声就是跳闸开关发出的。嗯~~~

其实点检大哥还好，这种事情以前经常发生，他刚才就故意僵在那里做个夸张的表示。接着，点检大哥轻松了起来，说之前和另一个点检校线，也发生短错线路的事，然后随着一声巨响，那个人从柜子里转出来时一脸的黑灰。宁小凡看着点检大哥的脸，想象着“一脸黑灰”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校线就这样结束了，最后弄错的端子号其实是旁边另一个继电器盘里面的。然后，宁小凡和点检大哥一同回办公室吃中午饭。这样一来，宁小凡自己一个人也知道如何摸到中央电气室的门了，于是下午就自己一个人过去，准备去连线PLC的柜子准备接通网络。设置网络其实很容易啦，因为手边还有手册，写得很详细。说起来要感谢M公司的朋友，虽然“官方”没有给宁小凡这份工作配置指导者，但是M公司那边认识宁小凡，所以主动发过来很多实用资料。笔记本电脑就摆在地上，连着PLC，也只能摆在地上，这里除了两排排列整齐的大柜子，没有其他桌椅之类的。宁小凡站起身来，四处出走动了一下。

空旷的房间，头顶上昏暗的日光灯，四下里安静一片，没有设备运作的轰鸣声，也没有电气柜通电后发出的咝咝声。绕过一排柜子，是中央通道，突然宁小凡想起上午的那声巨响，巨响之间夹杂着一个微小异样的声音，就在第二排柜子后面的墙角，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的声音。绕过了第二排的柜子，看看，那里什么都没有啊？然而，低头仔细查看时，发现水泥板的地面上却隐约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缝隙，刚好就位于墙角的位置。像似一个门。宁小凡的包包里除了笔记本电脑和资料以外一直都带着一把小型的瑞士军刀，上面有一字螺丝刀和十字螺丝刀。平时在电气柜里改端子接线和“撬”柜门，一直非常的随手。于是用刀头敲了敲那片四方形的水泥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声音，地下还有些回声的效果。这下面是空的。下面当然是空的，这些电气大柜子在这里，下面一定有一层排电缆的夹层，或者，不是夹层，而是一个楼层，只不过是有特殊入口进出的。电气室是正常软件工程师出入的地方，有正常的楼梯，大门什么的，不过电气室之外的马达控制中心，电缆桥，以及消防报警之类就是非常规的空间布置了，那些“房间”的出入往往是“藏”在异乎寻常的地方，特别是在古老的老生产线上。水泥地上的“门”，宁小凡是无力打开的了，很大的一块，看着就很重的样子。

不过，刚才似乎有听到敲击的回声从旁边的大柜子里传出来，宁小凡起身，按了一下柜门把手上的按键，并没有上锁，把手弹了起来。打开柜门的瞬间，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击得宁小凡打了一个冷颤。这个柜子里面居然是空的，原来是个备用柜子，有需要添加设备时可以利用。下面有灯光，低头一看，柜底是个大洞，下面是个排电缆桥架的楼层。电缆桥架有几层，最高的一层和柜底已经非常靠近，就形成了一个楼梯。跨进柜子里，向下伸腿就可以踩到最高一层的电缆桥架上。电缆层的层高比正常楼层低不少，不过还是可以站直一个人的。放眼望去，这里是一片联通的长条形空间，电缆桥架通向远远的深处，走向几乎平行于上一层的电气室里的大柜子组群，但在电气室位置结束的地方拐了弯，更狭窄的通道，应该是通到机组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