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la's Blog
...

宁小凡在现场干活的时候，听人说起地下隧道的事。几乎每条生产线上都有建有地下隧道，通常是走一些油管以及信号电缆的。每条生产线情况不同，地下隧道也是有长有短，有深有浅的，这些隧道都是再普通不过正常不过的工事。然而，据说在厂里特别老的生产线的地下，那些隧道深处会有一些侧门，打开后，看到另一支隧道，通向很远很远的不知道哪里去。

宁小凡刚进公司那会儿，人很少，其实那时候的整个公司的人数都不到一百人。那时，本公司在整个厂的范围内是个特别不正规的配置，因为在那个年头里，全国上下这个行业都还没有真正地发展起来。所以，公司里的人，前辈们说在宁小凡来之前，他们的处境就是被各种“踢来踢去”的，平均每半年会被迫更换一次办公场地，让给其它的厂部门。后来，公司终于进了个“牛人”，此人之前是某分厂的小领导，不过据说其手下不少人后来都陆续成了总厂级别的大领导，于是凭着这关系网，公司的待遇就渐渐得到了好转。终于，公司得到了一处比较固定的办公地点，接着，宁小凡所在的部门进驻了4号楼。

部门的成员里，只有三两个是本来公司的人，其他大部分是被调配召集来的，很多人都彼此不认识。不管怎样，反正宁小凡谁也不认识。那时候，项目都没有启动，后来又被推迟启动了似乎有好多个月。所以，对于宁小凡这种新人小朋友，那是一段很长时间的特别“自由，快乐”的时光，平时当着所谓的“生活管理员”，有时间就学习那些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搞来的各种老资料。那些老资料大部分是从J国来的，也有不少是从G国来的，宁小凡还帮忙做过一些翻译的工作。至于很久以后，宁小凡能开始做自己的独立设计，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些资料的指导。

那时候，项目组里都是些年轻活泼的人，对于马上要启动的新项目抱着特别大的好奇和兴奋情绪。有一位特别的老师傅，其实那时也不算老，就是比其他人年长些。因为他之前是在厂里工作的技师，对厂里的人和事都特别熟知，而且他为人很热心，在项目组就非常有人气。有空的时候，老师傅会带着几个小的（包括宁小凡在内）去厂里看老生产线的样子，给大家做讲解。宁小凡对于去现场“玩”这种事，总是感觉特别开心。大家都拿着手电筒，跟着老师傅这里那里照着看着，听他说着这个“传感器”那个“接近开关”什么的，感觉特别长知识。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就围坐在车间一角的长条木桌边，听着老师傅讲各种老厂里面发生的“故事”，很多是关于之前出过的重大事故和死了人的恐怖话题。有一次，讲着讲着，就说到地下隧道的事。

开始大家都听着将信将疑的，可老师傅“发誓赌咒”说绝对是真事，于是，突然有个姐姐就提议说，既然老师傅说到某隧道入口就在我们现在所在位置附近，不然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吧。一下子，几个小的就兴奋起来，一定要老师傅带着去见识一下。老师傅本来不肯，说随便去隧道是违反规定的行为。然而，又禁不住大家的“吹捧”说他在这里人面最广，一定没问题什么的，就说，好吧，大家去和这里的负责人见个面，看看负责人怎么说。负责人显然和老师傅以及那位姐姐是老熟人的关系，商量之下，就以备战新项目为由参观电缆布局的名义之类的理由，让大家去看看隧道。

那时候的宁小凡是初下现场，对于厂房里的复杂布局完全没有概念，从头至尾跟着大家的行动。以至于虽然去了趟隧道，但后来再回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怎么去得了。只记得，大家跟着负责人先从机组的设备里绕来绕去的，后来看到了地上一个狭小的向下的楼梯口，









。。。。。。

麒麟回家，宁小凡一身轻松，家里终于又有人干活了。又是周末的傍晚，宁小凡一边吃着麒麟摊的鸡蛋饼，加了少许辣酱和番茄酱，味道很不错，一边问起麒麟关于这次旅游的事。话说麒麟这次回来手腕上多了一个珠串，墨黑墨黑的，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由于麒麟平时就经常会从外面的不知道哪里弄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所以刚看到时，宁小凡想当然地以为这个珠串肯定是在哪个旅游景点买来的。“才不是买的。这可是我师傅让我戴着防身的法宝”。“什么师傅？你还有师傅的吗？在哪里住？”，宁小凡有些愕然。“我这次就是进山去看望我师傅的”，麒麟神神秘秘地笑着。“那你这法宝有什么说法？”，小凡越发好奇起来。“这是沉香。沉香是至刚至阳的，其香可以贯通三界”，麒麟摘下手串递给小凡，“你闻闻”。小凡接过手串，靠近鼻子，闻到一丝丝有些厚重感的甜香味道，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嗯，嗯，果然是个宝贝”，小凡点头道。

周六，照例要去学校上课，如今每次上课麒麟都会跟着小凡一起去了。麒麟一直在玩网络游戏，所以对上计算课很积极，关键是因为学校里有其他同学也玩游戏呀，课间休息的时候还可以交流经验。上课的时间到了，进来的居然是个研究生助教，说是教授去外地开会去了，今天就上练习课吧，发了一堆的课题，大家可以自由交流。宁小凡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开始认认真真地做练习题的时候，麒麟在一旁和其他同学开始闲聊天。开始的时候还在谈最近的网络游戏又出了什么新花样之类的，渐渐地，这话题就转移到了学校怪谈上去了。

一个男生说，刚才去到走廊尽头的厕所时，路过旁边的教室门口，好像看到里面有个人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上完厕所出来后就再没有看到了。突然想起，有传言说文革时期，这幢老楼里死过不少人。后来，有些人在某些日子里在这地方会遇到“幽灵”什么的。“哦~~~”，旁边听的同学都大惊小怪起来。有胆大的还跑到教室门口去张望了走廊一下，看看有没有鬼出没。“切”，麒麟很不以为然，只有宁小凡知道，要是真有鬼什么的，麒麟肯定能察觉到，“哪来的鬼？别自己吓自己”。听到大家谈鬼，连年轻的助教都凑了过来，“我也听学哥学姐说起过的，。。。。。。所以，这就是这老楼被废弃的原因，现在拿来给成教班利用了”。

大家说着话的时候，窗外的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大风吹着窗外的大树，树叶子沙沙作响。“马上要下大雨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大家赶紧回家吧”，助教赶忙说着就收拾好资料，自己先出去了。然后，另外有几个同学也很快离开了教室。宁小凡因为还有最后一个练习题没完成，正在奋力苦思冥想着，一时没动弹。麒麟和剩下的几个同学，觉得反正下课了，正好可以利用这里的电脑打一轮联网的游戏，一时教室各种大呼小叫的怪声不断。

终于宁小凡完成了所有练习题，急急忙忙地去厕所，而厕所就在走廊的尽头。这老教学楼是砖木结构的欧式建筑，年久失修，护墙板已经看上去黑乎乎一片。走廊的灯很昏暗，沿着走廊的两侧的教室，除了宁小凡上课的那间有人以外，其他的教室都是没人的，几间教室开着门，几间教室关着门，教室窗外是大暴雨来临前的乌云盖顶。走廊的尽头，突然一个黑影子从一间教室的门后闪出，竟然是鬼使大人，宁小凡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心想鬼使显然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非但如此，几次遇险都是鬼使出手相救的。站在走廊中央，宁小凡不知道此时是该进还是退。鬼使还是那张严肃的脸，就听到鬼使低声说，“不要过来，瞬间现场就要启动了”。啊？

霎时，情景发生了变化，走廊尽头，一个人默无声息地凭空出现在那里，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一手拖着一把木椅子，另一手里拿着一根绳子。这个人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宁小凡前面不远处，抬头向上看着，那里天花板上有盏吊灯。宁小凡转身，想跑回自己的教室，然而，此时感觉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牢牢吸住了，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回头看时，只见那人也像似能看到小凡似的，停止了动作，死气笼罩的双眼冷冰冰地直盯住了小凡的脸。那边，鬼使像似也受到什么阻隔，无论如何无法进入走廊的范围。宁小凡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此处离自己的教室已有些距离，眼看那人放下了木椅子，似乎正要向前走来。心惊肉跳。麒麟突然从教室里跑出来，冲着教室里喊了一句什么，带上了门，然后一直向前跑，却在离小凡不远处停滞了，似乎受到很大的阻挡之力。

原来，瞬间现场是一个独立的时空场景，外面的事物虽然无法闯入，可无意中陷入的事物会被吞噬在其中。这时，麒麟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想了一下，摘下了手腕上的沉香手串，在两手掌中用力来回搓了起来。空气开始弥散出一阵甜甜的香气，连小凡都能清楚地闻到了。然后，宁小凡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活动了，虽然动作很迟缓，就只能一步一步地向着麒麟的方向移动。不敢再回头去，就在离麒麟很近之处，被麒麟伸过来的手一把拉了出去，那种凝滞感一下子就没有。麒麟拉着小凡，头也不回地拼命跑回教室，只见那几个同学还沉浸在游戏里，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看到麒麟和小凡难看的脸色，一个玩游戏的同学抬头问道，“怎么啦？见鬼啦？”。又有人跑到教室门口，打开门，伸出头去张望，“什么都没有啊”。

夜色中的淡淡雾气里，宁小凡正驾驶着自己的小丰田在S市东郊的某公路上一路狂奔。。。。。。心里一直盘算着，关于汽油是不是马上要耗光的，关键问题。

然而，事情的起头是酱紫的。周末一大早，宁小凡独自开车去西郊参观F1赛车场。之后，想到某镇上的酸菜鱼味道不错，然后又开车去了某镇。吃完一大盆酸菜鱼，又想到某古庙旁卖的斋面很久没吃到了，接着又开车去了某古庙。由于宁小凡很不认路，只能一面查着纸质的地图，车子开开停停地，晃过了大半天。

趁着天还没黑，宁小凡觉得应该赶紧往回开车，因为知道自己不太认路，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就更难辨别回家的路线了。果然，当车子开出了农村地带的停车场，绕过了几处农房，宁小凡就完全不知道如何上高速公路了，只好去问路人，路人说也不知道新建的高速公路的入口在哪里，不过知道附近有条老国道，现在车流量应该很小了。宁小凡一查地图，的确有条老国道，路线几乎和新建高速并行，想来也能回到市区。于是在穿过了几条小马路之后，终于驶上了国道，这时天色已经渐黑，黑暗的国道路面上只见宁小凡一辆车亮着车灯。感觉开了很久，很久，两旁边的农村景象渐渐消失，不远处灯火通明地看到了市区的高架路。

地面上画着指向箭头，宁小凡只能将车开上了高架路，可是，接下来到底从哪个路口换路回家，成了一个大疑问。高架路上可不是能够开开停停的地方，而且还必须要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的。随着车流的宁小凡，一不小心地就到了市中心地带，无论如何必须在这里决定走向了。于是，想着先下高速再说，停车问问？或者查查地图？可是，事违人愿，在某广场下了高架，完全没处停车，只能沿道一路向前，然后，在以为可以换向的某路口，一不小心，又驶上了通往跨江大桥的大马路。接着，就顺理成章地跨过了江。（汗）

此时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这就回到开头的场景了。

东郊的路况，宁小凡更加不熟了，很多路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眼下最大的把握就是开车上机场路，然后，一路向北开再从越江隧道回西边去。机场路位于东郊的郊外，周围是尚未开发的乡下。为了把车驶上机场路，宁小凡居然穿过了几条小弄堂，甚至还把车开上了一条田间小路，一路泥泞地经过几家农户的大门口，最后终于从一个岔口钻出来，开上了一条正规的大马路。总算是条两旁路灯齐全的大马路，有了开上机场路的希望了。沿着大马路向北开着，夜雾四起，一路上前后没车。经过了几个十字路口，都是新修的马路，横向的马路上都没有路灯，一直伸向黑暗中的远方。宁小凡的推理是，总应该有条横向马路是通往机场路呀？到底是哪一条呢？完全搞不清。

宁小凡想着只要方向是向东就应该不错，最终总可以开上机场路，就在某个十字路口转了向。在没有路灯的夜路里开了好一阵子，心慌意乱起来，路虽然很正规，可是周围却是漆黑一片。又继续开了好久，前方还是没有一点能显示出有其它路存在的迹象。向后望去，连来时路的灯火都已经看不见了。小车灯光范围里，只有车轮下的路面向前向后地延伸出去，不知通向哪里？宁小凡把车停在了暗夜雾色里的大马路中央，想了又想，只好调转车头往回开。

开着，开着，胸前拴着玉石兽的银链似乎抖动了一下，“呀，小凡，看你这一身晦气，最近见了鬼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吓了宁小凡一大跳。麒麟，一下子出现在旁边的座椅上。一脸的坏笑。宁小凡心里一阵惊喜，转头看去，眼泪就掉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终于又看到了大马路上的路灯，再次来到十字路口，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路口旁立着的大路标，隧道入口前方xx米。

现场车间是个永远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地方，工人们换班，生产是24小时连续不断的。自从进入软件调试阶段，宁小凡就是整天泡在操作室或者电气室，有时甚至要做个通宵。当然除了每月按例的定修，硬件设备检修，软件工程师可以回去休息。然后，三天一过，宁小凡要照常背个电脑下现场。“小凡，你去现场可要小心些，这次定修，他们那里死了人了”，有同事好心给宁小凡发了消息。啊，好可怕啊。虽说这厂里死人是常年要发生的事，每年都要死个把人，可是在自己干活的线上还是头一回。

怕归怕，这活还是要干的，好在搞软件的不用去碰那些大机器，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监控程序和画面就好。宁小凡定气凝神地提醒一遍自己，又检查了一遍帽子衣服鞋子，提着电脑就去线上了。一边心里还在疑惑，线上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是谁死了。

今天的试运行一点都不顺利，整条线就是跑跑停停的，工艺和机械的工程师们简直是全线大巡回，不停地检查调整各处的信号源和安装位置。宁小凡的软件工作也就此处于停滞待命的状态。由于操作工全部上了线，原本热热闹闹六七人的操作室，转眼只剩下宁小凡无聊地坐在在质检台旁，于是和身旁的质检员聊起了最近网络上流行的几部小说，正听他讲得唾沫四溅。“据说，仙人球这种植物煞气特别大，连鬼都不能靠近的。。。。。。有个人病得快要死了，就找了算命先生，想要续命。算命的说摆一盆大仙人球在窗口，每日淋不知道是鸡血还是狗血的在上面，这样鬼差就不能进来，把人的魂魄带走”。“那，那，后来呢？”，宁小凡虽然听得害怕，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后来这个人坚持了几天，人家再去看他时，发现他还是死了。。。。。。只不过，他的魂魄一直留在了那家里。。。。。。”。

正听得浑身寒毛竖起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声响，“小凡，小凡，快去电气室去取一下今天的跟踪图表”。宁小凡一个激灵，好不容易从刚才的鬼话气氛中缓过神来。一个人离开了操作室，绕到生产机组的背面，贴着厂房的墙根那里有条通向电气室的小路，路线颇长。由于生产线尚未交工，很多辅助工事还没实施，比如头顶的好几处日光灯就没有安装到位，昏昏暗暗的，小路被埋进了大机器的阴影里。宁小凡一个人正小心翼翼地走着，抬眼看见前方的电缆桥架的下面几个黑影忽隐忽现。想来是点检那边的人在检查设备，顿时感觉心底里一轻松。可是，几个影子那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平日里点检们总是习惯大声说话的样子，怪怪的。走近前时，却又看不到那几个影子了，正在疑惑间，一个人从机组下方钻出来，“小凡，你一个人去哪里？”，原来是小Z。“我去电气室拿资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晃？你没事做啊？”，小凡很高兴，终于见到人。“其实我本来今天调休的，过来看看。。。。。。”。“哦”。小凡继续向前走着，小Z也似乎跟在后面。眼看前面是上电气室的铁楼梯了，小凡心想小Z是操作工，是不允许去电气室的，正要提醒他，回头一看，却发现小Z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电气室里，灯火通明的，几个其他公司来的工程师一边看着程序一边聊着。“听说这条线定修时候死了人了”。“谁啊？这么倒霉”。“好像是姓Z”。。。。。。啊~！？午休时间，宁小凡特地走出了车间的大门绕到了墙外，沿着墙根是一片绿化地带，沙土地里，有一处位置上，几只仙人科植物长势正旺。。。。。。

之后，宁小凡几次有经过那条光线不明的机组旁侧小路，遇到小Z就会打个招呼，因为看上去和平常人一样，一点也不害怕。“你怎么不回家去？”，小凡试探着问。“我也不知道，好像总是走不过去，这里光线这么暗，再过去一点就完全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小Z懊恼地说着。“嗯”，小凡无语。

渐渐地，在点检工那里流传出了一种说法，好像晚上值班时，在机组背面的某个阴暗角落里，路过时眼角余光里仿佛能看见有人站在那里，低着头，转过头仔细看过去时，却又看不见了。